做数字化敦煌,缺钱缺人才

日期:2011-09-29  访问量:5438  文章来源:Admin


  樊锦诗 CFP资料
  9月正是敦煌旅游的最旺季,一天要接待3拨重要的客人,景区里又来了三四千的游客。樊锦诗的忙碌可想而知,但在敦煌研究院崭新的大楼里,这位74岁的老人看上去精神十分健朗。樊锦诗在“老乡”面前显得开心而亲切,不时蹦出两句上海话。谈及展览以及这些年敦煌保护的成果和新问题,樊锦诗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。她让记者在这里多看看,看看石窟、看看他们的工作环境。因为,只有看了以后,才会明白他们这些人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。
  东方早报:这次敦煌艺术展最大的看点在哪里?
  樊锦诗:只要谈到中国古代艺术,没有人能绕开敦煌。这里的壁画、彩塑还有经卷文物,都是很灿烂的,甚至绝无仅有的。中国绘画艺术的高峰,都在寺庙里。现在去博物馆,看到的都是宋元以后的绘画。唐之前的山水画,要去哪里看?只有在敦煌。敦煌的经变画,是把中国画的人物、园林、山水,都集合在了一起,之前的佛教艺术没有,那是中国人对于印度佛教艺术的发展。还有这次的经卷,大多是佛经,但它也是书法作品。对这些不感兴趣的人,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。但敦煌是超越地域、超越民族、超越国家、超越时代的,是所有艺术家朝圣的殿堂。
  东方早报:和当年比起来,现在敦煌研究院的条件看起来好多了。现在面临一些什么新的情况?
  樊锦诗:当年常先生(敦煌学家常书鸿)在的时候,敦煌研究院还是在创业守成和抢救的阶段。我们这一代就开始进入了科学保护阶段。敦煌需要不断修复,是修不完的,就好比老人家生病,治好出院,可能过两天又进去了。现在开始“预防性保护”,就是通过大量使用仪器加强监测。
  现在我觉得重要的是,要把研究保护和管理结合起来。在保护的前提下开放,在开放的同时进行保护。石窟只有在一个恒定的环境下才容易保存,不然会加速它的变化,所以我们必须要控制游客的进入量。
  东方早报:具体有些什么难题?
  樊锦诗:游客越来越多,这是最大的难题。这些年一直在做数字化保护。因为我觉得人人都需要档案,但敦煌的这个档案不行。照片会褪色、录像会被消磁,最后发现电脑是个好东西。刚开始别人不理解,现在全国都在做。有过一份照片对比,最后发现,我们以为保护得很好的窟,其实和1908年的照片有很大的变化。我们的目的就是希望给国家、给人类留下一份遗产。
  最近,我们又想做一个数字展示中心。所有游客在进入景区前进入这个中心,通过复制壁画、数字电影、网络三维游览还有一些多媒体互动,让他们先了解敦煌,再进入几个石窟看下,这样就可以有效减少游客的进入量。但现在,这个项目还有很大的资金缺口,约1.67个亿(元)。
  东方早报:这个数字怎么计算的?
  樊锦诗:去年有四个项目,治沙工程、安防工程、崖体工程,我去申请数字展示中心的时候,人家就挺不高兴的。这前面三个还没批下来,你又来要钱了。不过后来国务院还是很支持,这三个项目一共需要3.8个亿,最后批了2.67个亿,但是这笔钱地方上需要出30%,甘肃省真的很穷。所以我又去“要饭”,包括社会上很多企业和人士的资助,总之是通过各个渠道,但谁也不可能把问题都解决。四个项目最后摊下来,数字展示中心最后的缺口就是1.67个亿。
  东方早报:敦煌现在每年的门票收入都归研究院吗?
  樊锦诗:现在敦煌每年的门票收入大概是7000万元,幸亏有了这笔钱,不然我们就麻烦了。但明年门票需要上交,然后再拨款给我们。
  我现在基本上成了“要饭”的。不过我也是自作自受,如果不提那个数字展示中心的提案就啥事没有。不过我一直还是老天真的,也就是有些人说我是个理想主义者。
  东方早报:还有别的难题吗?
  樊锦诗:主要就是人才问题。这敦煌能不能保护好,关键靠人。有了先进的仪器设备没用,还得有人去操作。最开始常院长在的那会儿,我们研究院只有十几个人,到了我毕业那会儿,就有五六十个人,现在光给参观者讲解的接待部就有一百多号人,我们院一共有十七八个部门,五六百人。很多都是硕士、博士。但什么“士”不重要,重要的是行不行。
  东方早报:现在你们招自己的研究生吗?毕业后都来你们这里工作吗?
  樊锦诗:我们委托大学招,兰大有敦煌学,还有浙大的数字保护这块。但很多学生毕业了不干这个。人才难找,我们就自己培养。很多讲解员都会世界各国的语言,这都是我们自己花了大价钱培养的。
  我们这个地方太偏远,年轻人不爱呆。现在能呆下来的基本就是热爱这个的。这里有编制的员工只有300多个,除了国家的工资,就靠门票收入发工资,其实待遇还是挺不错的。在敦煌市区有一块地,给员工造了住房,孩子教育难的问题终于解决,不过还是有很多大龄青年的终身大事没法解决。
  不能怪现在的年轻人,时代环境不同。他们和我们这一代人不一样,嗨,我们这代,所有人都单纯得很。
  录入编辑:薛冬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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